第201章点破
这一天,淩青菀过得浑浑噩噩。
所有的情绪都涌向她,似奔腾的潮水,快要将她淹没。
她明明之前还为安檐的无情而悲戚难过,可转眼间听到了他的坦白,她更难过。
她立在两难的境地。
安檐希望她配合石庭,及早从淩青菀的肉身里解脱出来。
他希望她可以有个自己的人生。
她也希望自己能有个属於自己的人生。安檐说得不错,她一直在尽义务。
她在做好淩青菀,而不是她自己。
对家人、对安檐,她总是替他们考虑更多,没有责备,哪怕不悦也承受着,觉得亏欠了他们的。
可生活不是这样的,她卢九娘也不是这样的。
她曾经和卢相依为命,闹起脾气来的时候,也是天翻地覆的,能把她自己和卢都气哭。
她曾经和王七郎相恋,可是她也会发火,甚至打闹。
现在,她哪里有这些?
她也想早点走!
「安檐,我愿意早点走,但是我不能带走你。」她对安檐说。
走了之后,她不会回头,不会和安檐又牵扯。不管安檐将来如何,她总算没有偷菀儿的**人,她没有辜负菀儿。
至於安檐......
安檐说「一个人的感情不能面面俱到」,那么她卢玉的感情也不能。
她能顾得上淩青菀,就顾不上安檐。
安檐也说「一个人无法选择,是怯懦无用的,并非慈悲」,那么她需得做个选择。而不是左右顾盼。她现在不选择,对自己和安檐,也不是慈悲,而是祸害。
她选择忠诚菀儿,她不会带走菀儿的**人。
想明白之后,第二天,淩青菀找到了安檐。
她跟安檐谈︰「我从菀儿的肉身里出来。我要自己走。你不必等我五年。往后你如何对淩家,是你们的事,我不牵扯其中。
这个局。不是我布置的,我只是被迫涉足其中的棋子,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我是顾不得了。我离开之后。不会再和你有关联,你不要找我。」
安檐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仅仅是像个大人,用种慈悲宠溺的目光看着任性的孩子。
他眼眸温柔,似掬了一捧的水。绵软看着她。
淩青菀的心,顿时就有千万根针齐攒,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慕安檐。可是她从未想过带走安檐,因为她一直以为。安檐**菀儿,她不敢奢望。
现在安檐告诉她,他对菀儿是懵懂的兄妹之谊,从未情根深种;对她才是男女之情,深入骨髓。
这些,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却也让她毫无准备,手足无措!
她好似在绝望中看到了火光,很想扑过来,却又知道不能!
「你能答应吗?我走了之后,不要等我,不要找我。」淩青菀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悲切都敛下去,问安檐。
她眼眸倔强。
安檐微笑,弯腰轻轻抱了她,低声道︰「傻孩子!」
淩青菀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安檐,你别让我不堪。」淩青菀继续道,她的声音已经潮湿了,沉沉的,似乎浸湿了泪水。
安檐却笑笑,不解释、不狡辩,只是低声呢喃着说︰「九娘,你真是个傻孩子。」
淩青菀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想到安檐素来是做了之后再解释,没必要事前说得那么清楚,於是她沉默了。
「能遇到你,我也是值了。」淩青菀低声对安檐道,「你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事。假如我从前就遇到你,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可见,我们的缘分还是太浅了。我还是走不到那一步,安檐......」
「会走到的,你心里有我!」安檐却笑了,温柔缠绵在她耳边说,「你会为了我,走到那一步的。九娘,我值得你努力,你知道的。」
这话,甚是自大。
但是,他说得是实情。
他的确值得。
淩青菀就哑口无言,任由他抱着她。
到了九月十四,石庭给皇帝看病的第四天,皇帝的眼睛终於好转,能看得清。
皇帝非常高兴,派人请石庭去复诊。
淩青菀换了药童的衣裳,替石庭背了药箱,跟着石庭一块儿进宫。
她在皇帝寝宫门口,又遇到了安檐和安肃。
淩青菀将头低下去,安檐不动声色,装作没有看到。
安肃却留意到了,微微蹙眉。
「那不是菀儿吗?」安肃在心里想,「她扮作药童做什么?」
而后,安肃想到淩青菀擅长医术。
难道,她也给皇帝看病吗?
「那是菀儿吗?」安肃悄声问安檐。
安檐点点头,道︰「是的。」
安肃又蹙眉。
安檐却不再解释,好似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安肃不知道安檐搞什么鬼。
不过,淩青菀医术极好,安肃是知道的。
能治好皇帝就行了,管它是谁治好的呢。
安肃就重新装作若无其事,立在那里。
「官家,您的龙体已经逐步健朗,小人替您修改药方。」石庭请脉之后,对皇帝道。
皇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