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深情

淩青菀万分焦急，想快些回到家里，免得宵禁落在外头，母亲替她担心。故而，看到石庭，先是一阵高兴，可以回家了。

而后，又不免惊疑太凑巧。

凑巧得石庭好似是专门来找她的。

淩青菀怔愣了下，石庭就下车了。

「你没受伤吧？」石庭语气疏离，明明是关心的话，他却说得漫不经心，听不出半点暖意。

因为车夫满头是血，他才有此一问。

「没有。」淩青菀回答。

石庭微微颔首，仍是没什么情绪，淡然一张脸。

他和安檐不同，安檐的面无表情是冰冷了，叫人不敢靠近的冷酷；而石庭的面无表情，是淡淡的疏离，不会让人害怕。

淩青菀下意识把他和安檐比较起来，因为她认识的男子，只有他们俩总是这幅样子。

已是黄昏，晚霞旖旎，照在石庭的脸上。他毫无表情的容颜，仍有几分潋灩的灼灼姿色。

他的五官，有摄人心魄的俊美。

「上我的车，快些回家吧。」石庭见淩青菀没事，就对淩青菀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

淩青菀心里对他存了疑惑，就有点戒备他。

她往回头看了眼，想看看她的小厮回来没有。

不成想，小厮还真的回来了。他是一个人，没有带马车，跑到气喘吁吁。

小厮跑到淩青菀跟前，对她道︰「姑娘，这左右两条坊，比咱们昭池坊还要破旧。没有马车铺子。」

淩青菀的心，往下沉了沉。

石庭站着，不再开口，目光静静落在淩青菀身上。他的眼神静若寒潭，没有半分纹路，看不出情绪。

「姑娘，咱们回去吧？」丫鬟不知道淩青菀在犹豫什么。低声对她道。「快来不及了......」

再不走，真的要赶上宵禁了。

淩青菀又看了眼石庭。

石庭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上车。

淩青菀就带着丫鬟和小厮。上了石庭的马车。

「今天在纪王府，隐约瞧见了你。」车上，石庭和淩青菀闲聊。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幅风轻云淡的疏离表情。没什么情绪，「你也是从纪王府回来？」

「不是。我去了趟别的地方。」淩青菀道。

石庭微微颔首，不再追问什么。

「上次去田庄上，给那个孩子看病，淩姑娘说看过《王氏医存》。不知淩姑娘是否记得那本书中的一味药的秘方？」石庭转移了话题。

《王氏医存》？

淩青菀想起很多卢玉的事。但是她什么时候学医的、跟谁学的，《王氏医存》是谁给她看过的，她都不记得了。

也许是安檐说过的那个王七郎？

那些事。都不重要。对於卢玉而言，只有卢和她梦里的那个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只得他们俩。

医术是存在脑海中的，下意识就能想起来，跟记忆无关。仿佛一个人天生神力，哪怕他失去了记忆，仍是天生神力。

淩青菀的医术，也是这种神力。

「什么药？」淩青菀反问。

《王氏医存》是本很厚的书，包罗医学万象。有巫医之术，也有很多精彩绝对的医案。除了这些，还有王氏神医自创的药方。

「健脾宁心丸，姑娘记得这味药的秘方吗？」石庭问淩青菀。

淩青菀想了想，还真记得。

健脾宁心丸，是治疗因为脾虚导致的失眠症，疗效显着，风靡一时。随着王氏神医去世，这些药方和制药手艺后继无人。再者药书丢失，就全部失去了踪迹。

全国上下不少药铺花重金在寻找，没人找到。

《王氏医存》里还有很多药方，淩青菀都记得。那些配方，都是疗效显着的，价值不菲。

「不太记得了。」淩青菀撒谎，道，「石公子怎么问起这味药？」

「当今药行，治疗失眠的健脾宁心药丸或药散是不少，效果甚微。天一阁网罗天下名药，如今缺了好些，王氏健脾宁心丸就是其中之一。

淩姑娘看过《王氏医存》，假如记得起秘方，可以转让给我？」石庭道，「我会给淩姑娘不错的价格。淩姑娘不开药铺，不传授医术，这秘方在淩姑娘手里，效用不大，不如卖给我......」

淩青菀立马正色道︰「我不是王氏子弟，哪怕看过那本书，也是朋友善意借阅。我借阅医书，然后用配方去卖钱，跟偷窃有何不同呢？」

石庭沉默了下。

他的目光从淩青菀脸上滑过，有了些许涟漪。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道︰「是在下唐突了。我着实仰慕那秘方，假如淩姑娘不肯卖秘方，也可以卖药啊。你自己将药丸制出来，只卖给天一阁，我同样可以给姑娘高价。

淩姑娘若是肯卖这药丸，既让王氏健脾宁心丸重现於世，解世人疾苦，这是大善，是姑娘的大善，也是王氏的大善，没有不妥；二则，姑娘没有泄露秘方，也保存了姑娘和王氏的情分。」

「抱歉，我暂时不想卖。」淩青菀道.

她不肯卖。

不管是成药还是秘方，都不是淩青菀的。况且，淩青菀不会制药。

医和药是两门手艺。卢玉年纪小，学医时间不长，只学得医术，没学会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