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高中番外（上）

1.

夏日的早晨， 空气带了点湿意，夹杂着桂花和青草的香气， 清爽干净。不远处的月季花从灌木里冒出头，此时开的正好。

阳光被纵横交错的枝叶割裂成林林总总的形状， 光点随着风在水泥地上晃晃悠悠。

从家里通往学校的一路上，有阳光， 有轻轻的风， 有纵横交错的树荫，有青草的香气，堆砌出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天。

林兮冲拿着校卡进了校门，把单车停在单车棚里。她把脑袋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用手背抆了抆额间的汗。

时间算早，周围还静悄悄的，偶尔能见到几个学生走进教学楼里的身影。

林兮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书包里偷偷拿出手机， 点亮萤幕。

没有任何短信进来， 也没有来电显示。

她瞅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半。

忍不住吐出了两个字眼：「废物。」

2.

高一的学习压力没有另外两个年级的紧迫。

林兮冲没有选择住宿， 六点半到校，教室里大半的位置都是空的， 只有几个学生坐在桌前看书。

气氛安静又沉。

林兮冲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没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拿起桌子上的水瓶， 走出教室， 到走廊的尽头打水。再回教室的时候， 坐在她斜后面的蒋正旭也到班了。

林兮冲喝了口水，坐回位置上。

蒋正旭顶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抓了抓脑袋：「许放呢？」

林兮冲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你俩又吵架？」

「也不算吵。」林兮冲转过头去跟他说话，「我昨天跟他说，让他每天早一点起来。我六点就起床，六点二十分我就什么都弄好了。然后他六点半才起来，我还得等他二十分钟。」

「他说他起不来？」

「他说。」林兮冲抿了抿唇，突然冒了火，「他不想。」

「……」

「他就想六点半再起床，然后我说那我以后自己去学校，他说不行——」林兮冲越说越气，猛地拍了拍桌，「我靠。」

「……」

「他还说，如果我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可以六点半起床。」林兮冲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那我今天还等个屁，我绝对不等。我今天话就撂这儿了，我再等他一起来学校我就是狗。」

「……」

说着，林兮冲的抽屉里突然响起手机的震动声，她顿了下，转了回去，默不作声地看着来电显示。

林兮冲的气势顿时没了一半，她也不敢不接，犹豫了几秒就接了起来。

屛着气，她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许放的声音。

他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尾音稍稍扬起，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很明显的起床气。

「还没醒？」

原本林兮冲还带着点火气。

然而，许放的这个语气，像是当头给她浇了一盆水，把她的火气全部熄灭。

林兮冲忽然有些心虚，她咽了咽口水，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装模作样的、做作的、犹疑的「呃——」了几声。

那边沉默了下来，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教室的窗户大开着，清晨的风轻轻吹，密密匝匝的树木沙沙作响，蝉鸣发出嘶哑的声音。平时细小的声音，此刻因为安静，在两人的耳边放大了无数倍。

林兮冲正想随便胡诌点什么，身后的蒋正旭在此时凑了过来。

「林兮冲，你在挨许放的骂？」

林兮冲想捂住话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放明显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林兮冲放了他鸽子。

他的呼吸一沉，冷笑了一声。

林兮冲被这声冷笑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开始辩解：「是……是我爸，他催我起床呢……叫、叫我……」

蒋正旭还在一旁看着热闹：「我怎么就成你爸了。」

许放狠狠啧了一声，立刻打断林兮冲的话。

「那你现在立刻给我出来。」

林兮冲瞬间噤了声。

电话那头传来他暴躁的呼吸声，隐隐还能听到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林兮冲几乎可以想像到他现在的模样。

眸子又黑又沉，嘴角紧紧抿着，毫不掩饰自己气急了的模样，抬手抓着脑袋，暴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随后，他忍不住低骂了声，便挂了电话。

「操。」

3.

林兮冲决定跟蒋正旭绝交，她刚刚就不应该跟他倾诉。

蒋正旭这人明显就是跟许放一个阵营的。

唯有她一人在此孤军奋战。

林兮冲郁闷地翻出课本预习。

蒋正旭一点都不愧疚，坐在后边安慰着她：「不用怕，许放也就那脾气吓人，他又不会动手打你。」

听到这话，林兮冲才稍稍放下心。

「也对。」

4.

林兮冲知道许放的骑车的速度很快。

但也没想过他能那么快。

平时他们两个一起上学，按正常速度，需要二十分钟。

但这次，距离许放挂电话，只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像是把火气都撒在骑车上边。

许放走进了教室，脚步大而快，额前渗出细细的汗，将他的刘海打湿，深黑色的瞳仁冒着寒气，表情十分不虞。

他穿着蓝白色条纹校服短袖，领子上的两个扣子扣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白皙硬朗的脖颈。

林兮冲不敢看他，低着头，假装在认真看书。

距离越来越近。

许放的脚步停在了她的桌前，持续了好几秒后，他突然低下了脑袋，很慢很慢地在她耳边冷笑了一声：「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