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第五十五章

此夜景风睡得并不安稳,先前阿秀同幼春在书房抄书之时,他悄悄去过几次,却并未进门。景风知道阿秀一心将这涂州事务彻查清楚,而这本天书似的账簿正是关键所在,早一日明白,便可早一日了结些难解谜题。偏幼春又识得……他虽心疼幼春,先前也劝过数次叫她歇着,但他更知阿秀心意,虽则心中百般纠结,毕竟是涂州大事更要紧一些,因此只好狠下心来。

景风在书房外徘徊数回,终究未曾开口相劝。此夜,怔怔无眠,时常低声叹息,正翻来覆去之时,却听得外头有微微喧闹声响起。

景风谨慎,便急忙起身,握了剑向外迅速而去,他心中第一想到的,是那些来历古怪的刺客,因此怕又生什么事端,便急出了门,景风所住之处跟阿秀所住之处是咫尺之遥,出了门来才发觉,原来喧闹乃是自阿秀房内传出。

景风一惊,立刻想到幼春,急忙向那边而去,门口一个侍卫匆匆跳出来往外便跑,差点跟景风撞了个满怀,急忙刹住脚步,见是景风,便行礼,景风问道:「出了何事?」那侍卫匆匆说道:「狄大人,是公子的书僮生了病,公子叫属下去请大夫。」景风大惊,忙道:「速去!」

那人行了礼,便又急忙出外而去。景风双眉深锁,便进到里头,一眼见到阿秀床上躺着幼春,阿秀则在旁边看着,满面焦急。

景风急上前去,阿秀扭头见他来到,也不言语。景风看他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便伸手探幼春额头,{奇}触-手过去,{书}湿湿一片,{网}先前阿秀探时候火热,此刻却又凉浸浸的,景风吓得缩回手来,却见幼春满脸汗津津的,额头虽冷,双颊却红的不退,双眸紧闭,小小的眉便微微蹙在一起。

阿秀答道:「似是受了寒……方才还能说话,如今像是晕过去了。」

景风双拳一握,冲口说道:「我原先劝过的,他还小,你那么使唤他……」阿秀见幼春如此,也有些担忧是因白日劳累太过之故,正有些悔意,被景风如此说,就不做声,也不还嘴。

景风话一出口,就知自己冲动了,便收声,只垂眸说道:「对不住,我一时多嘴……或许只是受了寒。」

阿秀见他改口,摇头说道:「怕也是受了惊吓,那册子上下半所写的,原本不该他知道,我……」张张口,却说不出心底的话。

阿秀虽有些悔意,但又如何?若是事情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做,只因那册子极其重要,关乎千万人之事,就算明知幼春会因此而病,他也不会心软改变主意。

景风看他一眼,自然之道。轻轻叹口气,便说道:「罢了……,等大夫来到好好看看。」说着,便又看幼春,伸手缓缓握住她的手,只觉那小手火热的一团被握在手心里,刹那间一颗心也似被掏空了。

不一会大夫未到,司空却赶来,原来已经有人去报知司空。

司空进门,见景风同阿秀两人都在,便忙问道:「这是怎地了?」阿秀见景风不语,就说道:「春儿病了。」司空怔了怔,说道:「好好地,忽然急病?是怎么了?请了大夫了么?」阿秀点头。司空就思虑说道:「白日里还无事,莫非是方才受寒了?」

三人围着幼春,束手无策,期间景风亲去拧了块儿湿毛巾进来,替幼春抆脸,将巾子也换了几次,幼春始终一动不动,只偶尔嘴里喃喃,也不知说些什么,时而手足抽动,让人看了,好不心慌。

片刻大夫来到,便替幼春把脉,过后便沉吟,阿秀同司空异口同声问道:「如何?」大夫看了景风一眼,说道:「病人高热,似是受了惊吓,又劳虑过度,因此被外邪侵了……不碍事,只需老朽开一副药,喂他喝了下去,明儿能醒了便好。」

景风闻言,便厉了双眸,问道:「明日能醒便好……莫非还有可能不醒?」大夫慌忙就说道:「大人,老朽也不敢说保管就好,只因病人年纪甚小,又好似……呃,不过倒有七八成把握的,大人切勿忧虑。」

阿秀说道:「既如此,快请大夫开药。」大夫颤颤出去写方子,司空便陪同过去,阿秀就痛景风说道:「这已是涂州最好的大夫,放心,春儿不会有事。」景风点头,说道:「是我有些心急了……」顿了顿,便道:「秀之,我……今夜想守着春儿。」

阿秀想了片刻,就说道:「也好。」

那大夫开了药来,便叫人熬了,端了来,景风自捧着就喂给幼春,幼春却只是闭着嘴,一调羹的汤药,竟洒了大半出来,大概只几滴入嘴,那大夫在旁看着,急得冒汗,说道:「若是不喝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的。」又说道:「唉,我须再叫人接着熬些……」转身便出急急外。

这边儿景风无奈,只好强捏幼春的下巴,想迫她开口,然总也下不去狠手,只觉若是用力,便会捏碎一般,到最后,手竟颤起来。

阿秀本在旁边冷眼看着,此刻便上前来,说道:「我来!」

景风被他推到一边,阿秀探手,用力捏着幼春下巴,略一用力,幼春吃痛,低低地叫了声,嘴到底张开,景风急得也汗出了,便说道:「轻些……」

阿秀不理,只说道:「药。」景风急把药递过去,阿秀便给幼春灌了一勺,只不过药水入口,却又不下咽,溢出过半来,然而无论如何,到底有一小半入了肚。

景风抆抆汗,很是不安,阿秀却冷静下来,望着幼春,沉吟着说道:「总比喝不下强些,叫人再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