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泥砖瓦房,在农村几乎随处可见。屋后左右种植着一丛丛拔地而起的郁郁竹林。看起来该是有些年头了。裸露的红墙壁上挂着各种干枯的植物,墙角处靠着一累累干柴。

沈宜拢起两只还不熟练的爪子在一块大石上蹭了蹭,两只翅膀安静地拢在身侧。他此刻正站在院坝东口的一块乱石上,毛发凌乱,颈部的翎羽支棱着,露出内部微黄的嫩羽,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头顶上还未长成的鸡冠焉哒哒地垂吊在小脑瓜子上,圆豆一样的眼珠子半睁半眯,整只鸡都是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样。

高空中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他有些晕,但他也懒得动。他就跟发呆似的瞪着地上自娱自乐的鸡群,它们时而伸着脖子拍着翅膀咕咕乱叫,时而低着头在脏兮兮的地上翻找着吃食。

地面凹凸不平,一部分用水泥糊得歪歪扭扭,一部分又用略微平整的石块一块块拚凑起来,不至於让泥土直接裸露出来。整个院坝显得十分粗陋。

院子看起来是打扫过的,只是......沈宜嫌弃地扫了一眼上面粘着的鸡屎,有些已经干巴巴地黏在地面了,只怕是扣都扣不下来。有些是那些鸡新鲜制造的。

看成色,嗯,这些鸡都挺健康的。

沈宜已经在这块石头上站了大半天了,就跟生了根似的。相比地面上那些叽叽喳喳,跑来跳去,不知人间疾苦的公鸡母鸡们,他倒是颇有一种众鸡皆醉他独醒的孤独感。

不是他不想合群,好吧,他确实挺不想合群的。他脑子还有些懵,他觉得可能是因为现在脑容量太小了,导致他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他就变成一只半大公鸡了呢?

他自问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就变成一只鸡了呢?好歹变成猫啊狗啊什么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宠物也好啊。当一只家养鸡,几个月后就要变成餐桌上的一道菜,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种罪!

虽说他平日里是很喜欢吃鸡肉吧,什么黄焖鸡,芋儿鸡,红烧鸡,干锅鸡......沈宜抬起翅膀抆了抆嘴角的口水。就算他喜欢吃鸡,但绝不至於就要加入这个大家庭啊。

“咕咕咕......”

沈宜抬头,就看见一个精神烁烁的婆婆端着一个铝制盆子从大开的大门里走出来。随着她的呼唤,鸡群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四面八方飞扑过去,一时间,沙尘羽毛满天飞。

沈宜匆忙闭了闭眼,爪子用了几分力勾住了脚下的石头,才算站稳了。

这位老婆婆名叫於丽芬,也就是今早给沈宜“开门”的人。这一院子鸡包括早上就被下放到水田里的群鸭一样都是於婆婆养的。

经过沈宜的观察,这座简陋的砖瓦平房里就只住了一对老夫妻,约莫六七十岁了。一看就是农村里常见的空巢老人。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於婆婆精神头很足,看起来身体很好的样子。整个人矮瘦矮瘦的,脸上也没几两肉,皮肤偏黑黄,眼角与嘴角的堆叠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显得苍老。满头浓密的长发盘在脑后,只两鬓有些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