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见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将士,都会怕,但这位余娘子却是面不改色。

不知有多少半只脚踏进黄泉路的将士被她拉了回来,更不知有多少将士是被她所教出来的学生所救。

那窍瘦身影在无数将士眼里却是越显得高大。

伏危与周毅告退,随之去寻妻子。

前两日交战,虽大胜,但这伤亡自然是不少的。

每次交战后,虞滢都会与军医一样,都忙於去医治受伤的将士。

伏危寻了几顶受伤将士的营帐,在军医指路后,才找到妻子所在的营帐。

撩开帐帘环视半圈,便在灯火之下找到了妻子的身影。

——认真凝重地在给昏迷将士查看。

受伤轻些的看见伏危,唤了声“伏先生”后,正要起身,伏危抬了抬手,道了声“不用,躺着。”

虞滢闻声抬起头,便见伏危走了过来:“可有让我帮忙的?”

伏危本就聪明,夫妻这数年,一有空闲便会看医书,或请教身为大夫的妻子,虽不精学,可在医术这技能上,不管是学识,还是经验,都不输医塾出来的任何一个人。

虞滢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他帮忙。

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给伤重的将士检查体温和伤势。

一个半时辰出来后,夜幕越发浓重。

二人并肩走回帐篷。

虞滢扭动着泛酸的肩膀,说:“要不是你来帮忙,还没那么快呢。”

军医就这么些人,可受伤的人却比军医多得太多了,根本就忙不过来。

一旦打仗的那几日,军医都是通宵达旦的,连喝口水上个茅房都得憋着。

伏危看着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养了些肉的妻子,现今不仅黑了,也瘦了许多,眼底的心疼却也不说破。

在这战场上,谁人不苦?

那些昨日还鲜活的将士,却今日被夺去性命,缺了胳膊少了腿。

心疼,却也未拦着她,只是尽他所能,陪着她。

回了帐中,伏危去提些许热水回来了,拧干了帕子给她抆脸,随后给她按捏肩颈手臂。

虞滢:“你也累,便不用每日都给我舒缓了。”

伏危淡淡笑了笑:“那不同,你得用这双手救人,不能累了。”

虞滢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眼神也暗了下来。

这一年来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过太多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了,对自己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影响,等休战后,很容易患上战后抑郁。

所以她每日从伤者帐篷出来后,都会自我缓解。

伏危见她沉默了下来,关注着她在随军后所有,看着她越发沉默,也清楚她的情绪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