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第 42 章 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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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再见到白岂,他的模样很是风光。

我先前方与墨机一道听罢了戏,尚且在回味中。他这般巴巴地跑过来,本神君乃是晚辈,只好听他叙说。心里难免有些郁郁。

且说鱼贤与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处的甚好。

事情是这样的。

我同墨机出去逍遥的那几日,鱼贤正在饱受着身心煎熬。

哥哥虽将他照顾的周全却始终不敢在他面前现身,撑在我做的那副皮囊里头不敢出来。鱼贤一直胆颤心惊,又思量着自己「有孕在身」,受不得惊吓,好说歹说要回秦慕的那件破瓦房去。

白岂为此很是苦恼。

好在哥哥虽然不争气,总算还是有些仙格,想出这么一招。

鱼贤心里不安无非是觉着这个宅子闹鬼。哥哥索性将计就计,便做了这个鬼。

夜深人静之时穿着一身白衣裳轻飘飘地跑去,现将鱼贤吓了个半死,再握着他的手说自己是前世幽魂,与鱼贤原是一对儿的,因为先他而去遍一直徘徊在阴间等他。可鱼贤不知道,迳自转世投了胎,他自己一直担心鱼贤过的不好如何如何,只好偷偷跑来看他。

一段话说的撕心裂肺,鱼贤听的泪眼淋漓,只当错怪了好人。

白岂遂顺水推舟道:「如今我的心愿已了,也便就此别过了。你过得很好,我也好安心的去。」鱼贤听罢又是一番鬼哭狼嚎。握着他的手一直许诺来世。

白岂腆着笑脸对墨机千恩万谢了一番。

我愣生生地听着,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哥哥悟性不好,此类桥段泛滥,不太新鲜,也就只能骗骗鱼贤了。」

哥哥很是不服。

墨机道:「他与秦慕却要如何?」

白岂颇不在意,一把甩开手里的破扇子道:「我自然会陪着他走过这一遭,秦慕与他有恩,我若阻挠定然不得善果。好在本神君大度,且随他去。」

我笑道:「哥哥看着鱼贤儿与别人亲亲热热,没有用强将他虏回去,委实是大度,小妹实在佩服。」

他别着脖子,有些红脸。

这件事好歹告一段落。

这次要听的戏是《白蛇传》。

我一直知道墨机对戏这个东西不大上心,多半时候是我在台下听的津津有味,他在旁边默默坐着,是不是添添茶水,抑或剥两粒瓜子。倒也有些忙碌,这段时日下来,已然练就的十分熟练。

这副模样却叫我想起来原来在凡间的情景。说起来倒是不大相关。

那时候我多是翻一些戏本子,病秧子墨机多是闲暇,瞧戏的兴致不似我浓烈,便在一旁静悄悄地坐着,也是添添茶水、剥剥瓜子皮。

记得那日便翻到了断桥重逢的这出戏。

我正看到情动之处,难免有些激动,扯着他的袖子一遍一遍抆眼泪,被他瞧尽了笑话。他对我的行径颇无奈,只能笑道:「倒是哪一出戏码,叫你看得这般动情。」

我只当他不晓得前因,便同他絮絮叨叨说了白娘子何其悲催。

相公被法海那个断袖老王八蛋瞧上了,结果给虏了去和尚庙。自己个儿被凄凄切切地关了二十年,孩子都会满地打酱油了才见到面。

他只是笑了笑,未曾给些评价。

想到此处我不禁笑了一下。

他纳罕道:「别人都哭作一团,你怎的笑了?」

我道:「想起原来的事。我若是看戏簿子,你也总是在一旁端茶送水的。」

他噙着笑递过来一捧瓜子仁,道:「你倒还记得。」说罢又道:「我看你今天兴致不高,也难怪,台上的戏子演得不好。」

我见他难得有如此见地,便凑过去,道愿闻其详。

他说:「故事固然是好的,戏子却没有演好。若要演好一出戏,最重要便是在於既要投入其中,又要置身事外。要叫你哭,叫你笑,既要动情,却不能将情绪染进骨子里。台上两人太过动情,反倒有些过了头,显得虚假。你只在下面看得热闹,却不尽晓得这戏子的苦楚,自然也看不出戏子的心。」

我自然只愿意看看热闹,遂随口道:「好像你经验很丰富。」

他淡淡笑了笑,手里剥着瓜子不做声。

一出门却不知哪位水君布了雨。

只好回到据点茅棚船。

站在岸边一瞧,却看见一位浓眉大眼的小银虎仙立在船头,抓耳挠腮很不安分。银虎小仙生的很是讨喜,头上立着一双耳朵尖儿,身后还晃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他已然隐匿下身形,凡人断然是瞧不见的。

银虎小仙噔噔噔跑过来,一把扯住墨机的袖子,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捞出一摞文书。

本神君懒洋洋地歪在榻上,顺着小窗往外看雨幕,也颇得意趣。

墨机伏在案上批文案,两条眉微微拧在一起。

我摸着胸口一想,虽说我们二人下来时间不久,放在天上不过不到一日的功夫,可墨机毕竟不是一个闲散神仙,三清各方皆需要他统筹。我就这么将他拴在身边,委实罪过。

我道:「墨机,我们还是回去吧,哥哥那边也无事了。」

他抬头,透过案几将我看过一番道:「也好。」

***

三日后,白岂与鱼贤双双回来了。

我急急忙忙地摸进羡鱼阁看热闹。

白岂约莫念着自己对鱼贤扯了谎,形容不大利索。鱼贤绷着脸也不说话。

他嘿嘿傻笑两声,扯过一卷宣纸道:「鱼贤,我写了一幅字,云拓如何都裱不好,还是你上手些。」

鱼贤默默站在一旁垂着眼睛,不看他也不应答。

白岂再接再厉道:「左右我不急着现在,你若是有空便帮我裱上罢。」说罢顺了顺袖子,「你方回来,也累了。且先休息,晚饭我让云拓叫你。」

说罢逃命一般冲出了书房。

我默默抽了抽嘴角,继续往下看。

鱼贤迳自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踱到桌前,轻轻地拿起了字卷。

***

早晨是云罗将我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