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第 21 章 卜罗罗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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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此番委实气得厉害。

我跪在上清正殿,专心研究地板上的花纹。哥哥因着一直不晓得阿虚的身份,单单被骂了数句,幸而免过了这一劫。

师父虽十分严厉,却并不是易怒的人。活了这么些年头,加上今天也就两次罚跪。上一次便是……咳咳,偷喝了嫂子的酒,天帝老爷子发火。

厢房里静了多时,引得我差点打起了瞌睡,却听见阿虚略带笑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央歌,你还是老样子,做事一板一眼,了无生趣。」遂连忙支起身子,打起精神正正端端跪着。

师父哼了一声。

阿虚又道:「左右是我让丫头带我出来的,你若是怪罪,岂不是要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师父又哼了一声。

阿虚微微苦笑,悄悄密音与我道:「你这丫头,还不快跟师父认罪。」

我伸出袖子抆了抆额头的渐渐渗出汗,定了定心神道:「师父,徒儿错了,不该跟阿虚……啊,不不,是老祖宗没大没小,到处疯耍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师父才低着嗓子怒道:「都能跟自己祖宗称兄道弟了,你道理没参透几分,倒是十分专注地养肥了胆子。」

我更加压低了头,跪得十分虔诚。

师父既然开了嗓子,话就多了起来,继续扯着嗓门道:「没大没小……阿虚阿虚,阿虚也是你叫的?!你这不肖徒弟竟还跟老祖宗谈婚论嫁去了,满三清传的都是,真真给我上清长了不少脸!」

阿虚一脸满不在乎,接着腔道:「哎,央歌你这就错了吧。陵丫头那婚事是我诓着墨机小子玩儿的,改天澄清了便是。阿虚也是我让她叫的。你也知道我的脾性,闲散惯了,也不怪这些小辈。何况你这两个徒弟为你那病也很是费了费神呐。」

「我让她带我出来她就带我出来,让她叫我阿虚他就叫我阿虚,倒是对我顺从的很,又何来不肖了?」

师父气呼呼地憋了半晌,这才略略软下语气道:「你起来罢,若不是师伯求情,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

我见师父松了口,忙站起来揉揉膝盖,小心翼翼道:「您老人家的病可是好了?」

师父生硬着嗓子,瞪了我一眼道:「托你的福。」

我又巴巴地凑过去给他老人家倒了杯茶,双手呈到他面前道:「师父若是还没痊癒,就应该专心养病。」

师父转过头来,皱着眉头接下茶盏:「你的意思,为师是不该回来了?」

我忙挂着两条眼泪条道:「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阿虚笑着问道:「央歌,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次急急忙忙地回来却是有什么事?」

师父略略皱眉,扫了我一眼又对阿虚道:「晚些时候再同师伯细讲。若说急着回来,是要问清楚这个丫头一件事情。」

阿虚扬着眉毛,我一颗凤凰心又被提上了嗓子眼儿。站在师父跟前低头绞着衣角。

师父瞅着我,不紧不慢地问道:「陵光,你的母亲,真的是只五色鸟?」

我一怔,忙抬起头,正好对上师父直直盯着我的双眼。

卜罗罗谷在靠近南海的一处幽林里。

谷中草木繁茂,正中间堪堪长着一株巨大的卜罗罗树,其高数十丈,方圆数亦有十丈。谷里大多的凤凰都住在这棵树上。

我却是其中的异类。

当年有个很是盛行的传说,说是有只五色鸟无意间得到了父神的光辉照耀,尚未受孕竟生下了一枚凤凰卵,便千里迢迢的带着未出世的孩子飞到了卜罗罗谷。

树上的凤凰们开始对其很是尊敬,可是后来,这只孵出来的小凤凰资质一般,一身绒毛颜色也不纯净,是个杂毛雏鸟,并未瞧出有何过人之处,不堪的言论也就随即多了起来。

说这是五色鸟大约是同哪只凤凰偷了情,才生出这么只杂毛小凤凰,还编出父神光辉的谎话。

那只修为不深的五色鸟终究受到树上众多凤凰的排挤,郁郁而终。留下一只孱弱的杂毛小凤凰,下落不明。

那只连人形尚都幻化不出的五色鸟,便是我的母亲。

那只杂毛小凤凰,就是在下本神君。

真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在我刚刚满了两百岁时,母亲离我而去。死之前仍浅浅哀鸣,对我说,我虽没有父亲,却是一只神鸟。一定要活着云云。